■在近郊的滬杭公路、320國道等多條進入上海的主要道路旁，地下收售油交易每天都在頻繁上演。通過線人的舉報，記者暗訪發(fā)現(xiàn)，針對目前油價上漲且柴油供應緊張的現(xiàn)狀，大批地下收油站蜂擁而出。

    ■每一次的低收高賣，揩公司油的駕駛員和收油人互相能從中獲得豐厚利潤。大量的0號柴油每天不斷從加油站中被加走，然后被低廉地拋售到收油人的手中，再被高價拋出。

    布點專挑近郊村落

    老馬很累，以至在下午2點的時候，仍蒙著被子呼呼大睡。床邊，布滿油漬的外衣褲被隨意丟棄著，對外人來說，整個房間里都有一股難聞的油味，可這并不影響主人愜意地打著一連串呼嚕。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來了好幾個生意，一晚上沒睡好�！崩掀旁谂赃叡г�。一邊和記者聊著，她的眼睛一邊有意無意地瞟著桌上的手機。這是一部“專用”的通訊工具，24

    小時開機，每次鈴聲響起，就代表著一次“生意”

    的開始。如果沒有線人引薦，想找到收油人是非常困難的，更不要提與高度警惕的他們正面接觸�！白罱�風聲緊，我們連外面的牌子都撤了，就怕被抓�！崩掀湃鐚嵳f道。

    風聲緊，并不影響老馬做生意。甚至，在320國道旁的這個幾十戶的小村子里，就住著3位收油人，而一公里外的另一個村子，還有三四個老馬的“競爭伙伴”。

    這種布點的密集程度，不由讓人感到驚訝�！熬驮谝荒昵�，這里還只有我一家，現(xiàn)在油價漲了，做這一行的人也多了�！狈�身起床的老馬一邊抽煙，一邊無所謂地說道，“好在大家都有生意做，人多反而有吸引力�！�

    在來老馬家前的路上，記者一路上已經看到了不少標著“收油”的牌子。之前，在滬杭公路等處的踩點過程中，情況同樣如此。

    但這卻遭到了自詡“資深收油人”老馬的嘲笑，“這也叫多？所有外地進上海的道路旁，都有收油的攤。說出來嚇你一跳，最多的是在昆山的進口，幾條小路能有近百個，到晚上通宵作業(yè)那個熱鬧勁，包你看了絕對開眼�！�

    不經意中，老馬透露出了收油人選點的秘訣：一是必須靠近國道的郊區(qū)，這里是大量外地車輛尤其是集裝箱卡車進滬的主渠道，也就是收油人的主要客戶；二是必須周邊有道路可以停車，三岔路口最佳，既方便抽油還能方便駕駛員調頭；三是附近最好有加油站，這樣客戶剛加滿油就能來這里轉手。

    駕駛員成固定“客戶”

    正閑聊著，桌上的手機響了。老馬抓起來還沒接聽便催著老婆趕緊把收油車推出來，“拎小壺，不是大買賣�！�

    “老客戶”，是收油人的固定來源，這種“商業(yè)伙伴”之間的親密，已到了彼此心中有數(shù)的階段，那部專用手機的號碼早已被一些駕駛員牢記入心。

    “一看號就知道誰是誰�！崩像R炫耀地說，“這些外地駕駛員在進上海前3公里的地方，就會打電話給我，讓我做好準備去收油，3、5分鐘后準來。時間長了，哪輛車每次賣多少油我心里清清楚楚�！�

    不過，這次老馬眼巴巴地在路邊足足站了10分鐘，一輛藍色的果品運輸車才姍姍開來。他一邊趕緊招呼老婆把收油的器具拿下來，一邊不忘給駕駛員甩上一根好煙。

    “遲到了？天冷又下雨，路上不好開吧。”面對老馬的熱情，年輕的駕駛員并沒有回話，狐疑的眼神卻始終盤旋在不斷靠近的記者身上�！皼]事，不是外人�！崩像R一看氣氛有些不對，附耳說了幾句什么，駕駛員的臉放松了下來，連聲催促趕緊抽油。

    “磨蹭，怎么還沒好？”老馬大聲地對老婆叫嚷著，挽起袖子拿起導油管便插進了油箱，用嘴對著另一頭猛吸一口，不到兩分鐘，油壺里便注滿了。駕駛員早已很不耐煩地拿著一張十元錢在窗外晃悠著，老馬趕緊接了過來，順便遞上一張百元大鈔。

    收拾完東西，老馬淡淡地對記者說道，“他把你當成公司盯梢的了，剛才就在路邊盯你的車半天，所以才會遲到�！�

    這些集裝箱卡車、運輸車的油箱里，有著目前市場上非常搶手的0號柴油。在一些駕駛員和收油人的眼里，這就是“搖錢樹”。

    地下收售油是“揩公家油”

    主管部門：其行為人為造成柴油價格波動

    “汽柴油產品由于存在很大危險性，屬于專賣品，個人之間是嚴禁買賣的。”中石化和中石油相關人士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明確表示，地下“收油人”的行為已經明顯違規(guī)。成品油經營者，必須具備國家經委頒發(fā)的專營證書。

    不過，兩家公司都表示，之前對地下收售柴油并不是很了解，這也從側面反映出該行為的隱蔽性�！昂茱@然，無論是出售的駕駛員還是收油人，一方面是在揩公家的油，讓單位和企業(yè)蒙受損失；另一方面，這種行為也在擾亂市場秩序，人為造成了柴油價格波動�！�

    對于目前市場油品的供應情況，中石化和中石油均不愿多談，但記者還是了解到，目前上海0號柴油由于受到總量供應、運輸過程限制，還需限量供應。

    收油還是“揩油”。

    收進4.25元/升賣出5.95元/升

    11月17日，朱涇鎮(zhèn)上一家中石化加油站的售價牌上，0號柴油的標價為：5.12元/升，同時貼出的還有一張紙———售完。同日，收油人老馬的0號柴油售價為5.95元/升，有現(xiàn)貨。當正規(guī)加油站愁著無油可加時，地下收油人手上卻有著豐富的油品資源。

    這段時間，老馬生意明顯不錯，23個油桶，大半已經滿了，而一夜加一晨的“收成”，又足以灌滿一個新桶。

    滿意地看著嘩嘩倒下的柴油，老馬的眼中看到的就是人民幣。“我不黑心，一斤收來我給駕駛員2.5元，出手大概是3.2元左右，這段時間油緊缺，能賣到3.5元/斤�！�

    換算下來，收油人的收價不過只有4.25元/升，比目前0號柴油的標價整整便宜了0.87元/升，但他們的售價最高時卻達到了駭人的5.95元/升，比標價反高出了0.83元/升。利潤，正是從中獲得。

    老馬的23桶油如果裝滿，一共有4000升之多，一次就能給他帶來近7000元的收入。

    高價油仍有人追捧

    有人或許奇怪，既然收油人的售價比0號柴油標價要高出如此之多，為什么還能賣出去？但如果去周邊的加油站走上一圈，你便能明白原因所在。在朱涇鎮(zhèn)臨近A30的一家加油站旁，0號柴油的加油口被一張白紙覆蓋，上面寫著大大的兩個字———“沒油”。

    “明天早上來加吧，每天都是限量供應的，加完就沒了�！奔佑驼竟ぷ魅藛T好心地指點道。

    在另外兩家加油站，0號柴油倒是有，但必須限量供應，最多只能加上200元。但這已足以讓很多駕駛員排成長隊。

    “要把油箱加滿，我得加上好幾次，光排隊需要花半天時間�！币晃豢ㄜ囁緳C怨聲載道，他開一段路后就要停下車，加入排隊的汽車隊伍，等上大半天，加上150元的柴油，然后繼續(xù)上路，如此反復，苦不堪言。

    “想不排隊，想隨時有油，就只有找我們唄�！崩像R吐出一口煙，得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