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張一鳴：今日頭條到底是怎樣一家公司？

• 2017年12月4日 ZhangHongYuan來源：中國企業(yè)家雜志 1053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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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頭條到底是怎樣一家公司？

雖然今日頭條做了信息分發(fā)、短視頻、微頭條、內涵段子、問答等多種形態(tài)的產品，仍然有人認為這家公司的競爭對手是各大新聞客戶端。

“理念就不同?！睘蹑?zhèn)大會第一天，張一鳴在接受采訪時如是說。在連接人與信息這條路上，他要做的是聚合所有信息平臺。不拘泥于文字、圖片、視頻，甚至以后任何未知形式的表達;也不限制在交通、股票、娛樂等維度。

在此前《今日頭條的戰(zhàn)役與戰(zhàn)局：十面埋伏還是四面楚歌?》的文章中，我們曾援引一位業(yè)內人士的觀點，“在連接信息與人這件事情上，張一鳴正在走一條與百度方向相反但目標一致的道路?！彼阅撤N意義上，頭條是一家跟百度相似的公司嗎?

“跟百度像，也不完全像。頭條處理的信息比較長尾，它也比較長尾，但我們理念不一樣?！睆堃圾Q如是說。

就在幾天前他曾發(fā)了一條朋友圈，“類比的好處是好理解，缺點是不準確?！?/p>

他們還需要面對來自用戶層面的不解，諸如“頭條的推薦算法似乎不太理解我”。對于一家致力于“做全球最懂你的信息平臺”的公司而言，這樣的聲音有些違和。張一鳴曾聽到有人反饋，一個女人生完孩子，好長一段時間還能持續(xù)收到類孕期注意事項。

張一鳴承認，“有些場景或人群的推薦，我們做得不夠好”。但他也解釋，這個改變有難度，相較之前有一定的用戶體驗改善。比如你需要不斷地訓練它，當機器持續(xù)接觸到更多樣本，被用戶明確地拒絕或喜歡之后，它才會更精準。

平臺也在試圖尋求更全面的解決方案。比如頭條信息從此前單一的智能分發(fā)，輔以粉絲分發(fā)。強化關注關系增加推薦精準度的同時，“我們還在強化作者頭像的露出，希望用戶記住作者?！?/p>

除此之外，對于這家估值200億美金的公司，張一鳴還在思考邊界拓展、與巨頭相處、國際化、社會責任等命題。一種普遍的聲音是，留給互聯網公司的快速發(fā)展的窗口期越來越短，行業(yè)天花板也很容易觸頂，因為他們很難逃出BAT的射程范圍。頭條呢?

以下為張一鳴在烏鎮(zhèn)現場接受采訪時的對話：

CE：同樣是在烏鎮(zhèn)，去年最受關注的還有TMD(頭條、美團點評和滴滴)概念，這個現象事實上對互聯網格局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張一鳴：大家比較關注存量和靜態(tài)，不夠動態(tài)的去看世界。不論是BAT，還是TMD，未來還會有很大變化。哪個產品、哪個公司有生命力，就能繼續(xù)往前走?，F在圍繞物聯網、AI、生物基因工程甚至航天有很多創(chuàng)新，我更關心未來。

CE：頭條做了很多新業(yè)務，你拓展邊界的邏輯是什么?有人評價，你跟王興的思考很相似。

張一鳴：我們的公司業(yè)務還是很不一樣的，可能在管理企業(yè)、看待組織成長會有一些相似。總體而言，我們希望公司能夠能力全面、思想開放。業(yè)務最終形態(tài)是想法、觀念的折射，你的觀念會主導組織結構、企業(yè)文化，反過來又會最終影響整個業(yè)務。

CE：你會考慮與周邊生態(tài)的關系問題嗎?你可能會把頭條不斷推向戰(zhàn)爭。

張一鳴：競爭關系考慮得很少，我們更多還是考慮用戶需求，創(chuàng)造價值。如果是從這個層面講，難度大也會做，不然即使沒有難度，做了也沒有用。很多人做市場分析，習慣尋找藍海，其實這是一種概念推導。

貝佐斯有幾個原則，第一條就是顧客需求驅動。這句話說出來稀松平常，但從認知到理解，再到與企業(yè)文化結合，中間距離蠻大。

CE：對頭條而言，核心和邊界分別是什么?

張一鳴：滿足用戶需求的我們就做。別人沒有滿足好的，我們也做。如果別人已經滿足得很好，或者沒有太多空間，我們就不做。你做得比別人差，其實也是浪費社會資源，重復建設。

我們的主線還是很清楚的，把技術、內容生態(tài)、國際化做好，這都是非常接近的事情。但很多東西都不會做，比如O2O。

CE：去年烏鎮(zhèn)大會，你曾提到今年頭條會在國際化上用力。這在頭條業(yè)務中處于怎樣的戰(zhàn)略位置?

張一鳴：這是未來三四年很重要的增長點。其實現在給我們已經帶來不少收入，既直接又顯然，沒有特別復雜的東西。如果美國公司做一個產品，會盤點歐洲用戶、亞洲用戶多少。就跟我們提到廣東用戶、上海用戶多少一樣自然。所以，頭條的海外業(yè)務應該顯而易見，也應該加快速度。

其實很多人做海外市場是有心理障礙的，信心很重要。我們的抖音在日本沒幾個月就火了，在ios免費下載排名第一。我們好像也沒有做特別的事情，這樣說好像抹殺團隊工作了。(笑)

CE：前段時間，頭條收購了獵豹旗下News Republic，還投資了Live.me。這是出于怎樣得考慮和想法?對頭條的用戶和產品價值分別是什么?

張一鳴：國際化信息流的規(guī)模優(yōu)勢還是很重要的，如果自己做，可能一時不具備這樣的條件。我們應該合作。頭條給獵豹提供信息流產品，雙方分成，就像Google跟很多公司合作一樣。另外News Republic有部分用戶在歐洲，我們也順勢從零啟動了歐洲的業(yè)務。

CE：烏鎮(zhèn)大會第一天，BAT談的最多的還有責任，前幾天你在演講時也提到希望頭條將來是一個更負責任的公司。此前哪些地方做得不夠好?

張一鳴：去年開始，我想這個問題比較多。公司是一個很抽象的詞，是生產經營活動的商業(yè)組織。但公司和公司之間還不一樣，可能是個人公司，工作室，產業(yè)鏈中一個關鍵環(huán)節(jié)的企業(yè)，當你成為一個公眾公司，甚至全球性的公眾公司，對國家社會層面就有很大的影響。所以，當你的體量在行業(yè)占比很重，你的責任就會更大。

CE：這也跟互聯網公司社會屬性越來越強相關?

張一鳴：對。就是因為隨著移動互聯網對用戶的滲透大幅度提高，對每個人經濟生活各方面的影響也在加重。以前互聯網只占用你一天半小時，現在多場景、高頻率、長時間的特征，意味著它的公眾屬性在提高，因此你就要承擔更多責任。

CE：你從去年真正思考這個問題，是因為頭條去年的一些產品或業(yè)務比較多的跟社會屬性發(fā)生交集了嗎?

張一鳴：有一定的關系。你會看到別人都在更多地評論你?？赡苣阍跇I(yè)務上比別人做得好，還是有人在(不太好地)評論你。一開始你覺得有些不合理，但存在就有它的原因，很多公司成長過程中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也的確很多人的生活因為我們而被影響了，比如頭條上很多“三農”賬號，他們獲取信息會受頭條產品的影響，如果我們的推薦引擎做得不好，作弊的內容多了，就會導致優(yōu)質內容不能浮現。這也會影響產品生態(tài)，影響用戶和創(chuàng)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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