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職業(yè)化 新體制帶來的新氣象

• 2018年10月14日 YangJinZhu來源：網易 343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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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0日，應急管理部官方網站發(fā)布第10號公告，公布國家綜合性消防救援隊伍改革過渡期身份標識牌。

10月10日，應急管理部官方網站發(fā)布第10號公告，公布國家綜合性消防救援隊伍改革過渡期身份標識牌。

公告稱，自2018年10月10日零時起，至國家綜合性消防救援隊伍制式服裝配發(fā)前，原公安消防部隊、武警森林部隊和警種學院人員停止使用武警部隊制式服裝和標識服飾，統(tǒng)一穿著無武警標識的作訓服，并在作訓服左兜蓋上方佩帶消防救援隊伍身份標識牌。

這是公安消防部隊自10月9日正式轉隸應急管理部后，消防官兵脫下軍裝、集體轉業(yè)的第一步，具有極強的象征意義。原先武警干部佩戴的姓名牌換成了干部標識牌，戰(zhàn)士佩戴的國防服役章則變成了隊員標識牌。下一步，當他們更換新式服裝后，17萬現(xiàn)役官兵將徹底告別“軍味”。自此，世上再無消防兵，僅有消防員。

這樣的分別，也許令人感傷，但無疑是歷史的極大進步。

消防兵以巨大犧牲奉獻，支撐起社會安全

公安消防官兵，是和平年代經受生死考驗最頻繁、面臨犧牲危險最大的人。如果說野戰(zhàn)部隊的兄弟還是“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的話，對于消防官兵而言，真真切切是“養(yǎng)兵千日、用兵千日”，因為戰(zhàn)斗時刻都會打響，必須保持365天不間斷備勤，24小時內隨時準備出警。

以2017年為例，全國消防部隊共接警出動117.6萬起，出動官兵1185.2萬人次，營救遇險被困人員15.5萬人，相當于每分鐘接警出動2次、出動官兵23人次，每小時營救遇險被困人員18人。

如此高強度、高效率出動的背后，正是歸因于實行了53年之久的消防兵制度。1965年5月，各消防隊伍小隊長（班長）以下都實行了義務兵役制。此后，消防隊伍先后經歷了軍隊代管、恢復公安機關領導、納入武警編制序列、轉入公安現(xiàn)役部隊等發(fā)展階段，但始終以現(xiàn)役官兵為主體。

我國之所以采用這種制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省錢”。消防部隊的義務兵只需要發(fā)放為數(shù)不多的津貼，軍官和士官的工資也相對較少。國家只需要投入不多的經費，就可以擁有一支戰(zhàn)斗力強勁、還不計較報酬待遇的消防隊伍。據統(tǒng)計，我國投入消防的經費，占財政支出的比例不到千分之一，僅相當于發(fā)達國家投入水平的十分之一。

同時，這一制度也解決了消防員的入口與出口問題，消防兵的入伍與退役均由兵役機關進行辦理，消防部隊只需要抓好訓練、提高業(yè)務能力就好，不用為官兵的出路操心太多，沒有太多的人員優(yōu)撫方面的負擔。時刻處于動態(tài)更新狀態(tài)的消防員隊伍，保證了這支隊伍總體上比較年輕，能夠有豐沛的體能來應對高強度的救火行動。

與地方消防員相比，消防部隊官兵還是軍人，他們講忠誠、講紀律、講服從、講奉獻，能夠堅決果斷地執(zhí)行各種任務，從不畏懼各種危險和挑戰(zhàn)。1989年“8·12”黃島油庫爆炸事故、1998年西安“3·5”爆炸事故、2015年天津港“8·12”特大爆炸事故……在慘烈的事故面前，消防官兵一次次上演了“最美逆行”。據統(tǒng)計，消防部隊先后有7個集體和4名個人被國務院、中央軍委授予榮譽稱號，600多名官兵壯烈犧牲。

我們必須認識到，現(xiàn)代社會的消防工作，是一個高度危險、且專業(yè)性極強的特殊職業(yè)，比起體能方面的要求來說，他們更需要豐富的實戰(zhàn)經驗，可以更好應對各種特殊復雜火情，及時準確地作出處置措施。在歐美發(fā)達國家，包括我國香港地區(qū)，消防員的中堅力量都是30-40歲左右的中青年，而不是入職初期的年輕人。

我國因公犧牲的消防兵中，入伍不足5年的占了較大比重，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消防實行現(xiàn)役制度，消防兵更迭太快，個人滅火經驗難以有效積累。如2015年1月2日，黑龍江哈爾濱市一倉庫發(fā)生火災，先后兩次發(fā)生坍塌，造成5名消防戰(zhàn)士不幸犧牲。年僅18歲、入伍4個月后首次實戰(zhàn)出勤的趙子龍，成為這5名遇難的消防員中年紀最小的一位。天津港“8·12”特大爆炸事故中，犧牲消防員最小的袁海尚差1個月才成年。

面對愈發(fā)復雜的火情，經驗和專業(yè)知識往往比“拼命”更重要。多年來，人們一直對消防職業(yè)化、專業(yè)化有頗多期待。而隨著中央印發(fā)《深化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方案》，消防現(xiàn)役制度改革穩(wěn)步推進。至10月9日正式移交應急管理部，改革的靴子終于落地，我國消防制度也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

新體制帶來的新氣象

這輪改革后，原公安消防部隊、武警森林部隊全部轉為行政編制，應急管理部相應成立消防救援局和森林消防局兩個機構進行管理，分別作為消防救援隊伍、森林消防隊伍的領導指揮機關。

由于剛剛轉隸，具體機構設置、職責和編制等事項還未最終確定和公布。不過從已公布的信息看，消防救援局沿用局長、政委雙主官制度，目前已公布4位副局長名單，分別為瓊色、羅永強、張福生、魏捍東，1位副政委詹壽旺，以及政治部主任肖梟，這6人此前均在原公安部消防局任職。

改革后，消防機構的職能定位將發(fā)生重大變化，實現(xiàn)“消”和“防”分離。

就“消”而言，由消防救援局和森林消防局承擔。而“防”的職責，則是在應急管理部設立火災防治管理司，負責組織擬訂消防法規(guī)和技術標準并監(jiān)督實施，指導城鎮(zhèn)、農村、森林、草原消防工作規(guī)劃編制并推進落實，指導消防監(jiān)督、火災預防、火災撲救工作，擬訂國家綜合性應急救援隊伍管理保障辦法并組織實施。由此，長期以來消防部隊集運動員與裁判員于一體的體制將發(fā)生根本性變化，“消”與“防”既相互配合又可相互制約，組織結構更加合理。

經過改革，消防和救援的職能也將有效切分。

從此前上海、江蘇等地消防部隊的實踐看，消防員出警中針對滅火的比例只占30%甚至20%，大量的工作是在執(zhí)行搶險救援的任務。改革后，消防單位將根據任務分工，以及各種特殊災害，打造出若干個特勤隊、攻堅組、專業(yè)隊，成為應對特殊災害救援的主力軍。這也就意味著，消防員不再會被要求是“多面手”，而是“專業(yè)隊”。今后，應對什么樣的情況就會派遣什么樣的隊伍上去，每支隊伍均有其專攻的方向和擅長的領域。

消防部隊的組織架構也會相應發(fā)生改變。

現(xiàn)在消防部隊實行的是部隊組織架構，從省市的總隊到團級的消防部隊，都設立司、政、后、防四個業(yè)務部門。但原公安部消防局卻參照的是公安體系的組織架構，設立17個職能處室，均為正師級，下設8個直屬單位。這就導致了上下體系銜接不夠順暢。

隨著消防部隊的整體轉隸，各級消防隊伍的組織架構也將逐步脫離軍隊架構模式，從更有效率地執(zhí)行消防救援任務出發(fā)，進行重新的設計組織。其中，圍繞消防救援能力提升的業(yè)務處室將得到強化，而肩負管理、保障職能的處室將會得到精簡優(yōu)化。通過優(yōu)化機關職能、減少管理層級，進一步提高消防單位的“實戰(zhàn)”能力。

為了維護消防員的職業(yè)榮譽和職業(yè)精神，原先消防官兵佩戴的武警警銜，也將相應地調整為消防救援銜。

新體制下，消防人員分為管理指揮干部、專業(yè)技術干部和消防員三種類別。其中，管理指揮干部消防救援銜設三等共十一級，專業(yè)技術干部消防救援銜設兩等共八級，消防員消防救援銜設三等共八級。就消防員而言，從預備消防士到一級消防長，對應著消防員從加入工作到滿24年走過的戰(zhàn)斗歷程，基本與現(xiàn)行警銜制度對應。這種改革方案，使得消防員的經歷、資歷、能力有了更加外在、直觀的表現(xiàn)方式，有利于鼓勵消防員長期工作，也有利于消防部隊的平穩(wěn)過渡。

有很多難題亟待解決

筆者就消防部隊改革問題，采訪了一些專業(yè)人士。他們認為，消防制度實行根本性變革后，有一些難題需要在下一步的工作中予以關注和解決。

第一，消防員待遇問題。

此前，我國除消防部隊外，還有政府消防隊、企業(yè)消防隊等機構，部分地區(qū)也開始了消防員專業(yè)化的試點，但并未取得很大的突破，一個重要的因素是職業(yè)化的消防員的薪資水平與其工作的危險程度、勞動的付出程度不相匹配。隨著消防官兵的整體轉隸，此前義務兵和低中級士官的較低收入，勢必要有一個大的提升，否則很難留住人才。

道理很簡單，“義務兵”雖然是盡義務，但也享受著參軍入伍的各種優(yōu)惠待遇，在廣東、上海等地入伍2年獲得的獎勵可達20-30萬元。但轉為行政編后，如果收入微薄，很難吸引年輕人加入消防機構并長期工作。要想留住人，“錢給夠了”才是王道。

以我國香港地區(qū)為例，消防員入職后享受公務員待遇，薪資為1萬多至4萬不等，婚后可享受公務員宿舍，消防員子女讀書時也可申請津貼；當消防員因公受傷時可以得到一筆豐常豐厚的獎金，以保證他和他家人以后的基本生活；消防員犧牲后，會舉行規(guī)格極高的喪葬儀式，特區(qū)政府高官、消防處領導等均會參與，其家人也將獲得優(yōu)厚的撫恤金。

第二，消防隊伍組織架構問題。

目前消防隊伍還存在著機關大、層級多、力量不夠精干的問題。下一步，隨著職業(yè)化的推進，迫切需要進一步改革消防的組織架構和指揮關系，進行一次顛覆性變革，真正推動消防單位從行政機構變成“作戰(zhàn)”機構，形成小機關、大“部隊”的格局，推動進一步壯實肌肉、增強力量。

第三，消防隊伍定位問題。

從前，公安消防部隊是穿武警服裝的，與政府消防隊、企業(yè)消防隊區(qū)別明顯。隨著消防部隊由“警”轉“民”，和這些地方政府、企業(yè)的消防隊之間，又形成一種什么樣的關系呢？幾支隊伍之間的消防員能否自由流動？或者，我們是否可以考慮把政府、企業(yè)消防隊全部編入消防隊伍，實行統(tǒng)一的訓練、管理，更好形成消防和救援的合力呢？

第四，如何更好地服務社會問題。

關于消防部隊轉隸，社會關注度高，很多人討論中國消防政策會不會改變其公益屬性，走向美國等國家實行的收費模式，讓得到消防幫助的群眾承擔高額費用；以及“警”轉“民”之后，是不是還會像以前那樣始終保持著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本色，消防救援工作會不會打了折扣，類似開鎖、救貓這種便民服務還會不會繼續(xù)開展，等等。

筆者認為，消防救援局可適時召開新聞發(fā)布會，介紹改革后的消防政策以及對百姓生活帶來的影響，最好是能宣示繼續(xù)高標準無償服務的立場，讓群眾吃下定心丸。

總而言之，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消防的改革作為一個復雜的工程也不會一次就能到位。我們期待消防改革能夠穩(wěn)步推進，老百姓能夠過上更安全、更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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